他不说怎么怎么的话,而是让我想想,问我这样下去准备怎么办
我知道什么呢?什么都不知道
那个时候对于未来,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概念
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,天天这样玩玩也很不错
可是我怕看父亲心碎的样子,想来那个时候所作的一切,所有的努力,都是为了不再面对父亲沉默的失望,并不是说我多么上进,多么懂事
那个晚上我没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,只说以后不这样了,只说知道自己错了
反正是很潜房只无面目对父?
父亲始终?有厉声言语,平平的声调在我听来却不胜震撼,让我的心有种收缩抽搐的感觉
那天他保持穿越在工作的顶楼里,云触手就能碰到似的落在他的不经意中,创造了天的澄清,他就把迩来百思不得其解的情结揪出来了,他有多久没享用生存了,他有多长功夫没梳理空间了,他没有再拼,只稳兴盛至今天,减慢了胜利的顶峰脚步,放下了最快达到顶峰
旧事已去,念念不忘也罢,凌乱繁冗也好,每一件都是漫长久路中的一步步罢了,都是茫茫人生丹青中的一笔笔罢了,不用纠结不清,也不许全然忘怀
细细想来,简直如许,那些至始不忘的,究竟只留住晃影
而咱们的心,在精益求精之后,早已百毒不侵,风雨无阻地在人命长河中扬帆向前,历来也未曾变换目标
三十多年后,因为父亲一直说腰痛,我带他到县人民医院去做透视,医生说有一截脊椎压缩性骨折,是不是曾经受过伤
我说是
我说是的时候,心里有一个锤子重重地砸一下
那时,家里困难,根本没有钱去住院治疗,更不敢想象做手术,父亲凭借毅力,靠着草药的帮助,站了起来,仍然要站讲台,仍然要扛木头,仍然要担担子
疼痛一直定居在他的腰部,不曾片刻
这是板栗树给无故给他的一击,事实上是我和弟妹把他推给了板栗树
不过,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想过,在他对我们最生气的时候,也没有表露过这样的意思
儿时经常在暑假里跟着大人一起去荔枝树下的寮棚里守护荔枝,一张竹床,一柄蒲扇,在荔枝树的凉荫里长憩
午后或风云骤起,一场雷阵雨突如其来地降临
风摇树响,声如波涛,荔枝多有被风摇落的,我们就忙着捡拾掉落的荔枝,一粒粒荔枝摔得皮开肉绽,汁流膏溢,也顾不得脏了,拿近嘴边吹去尘土,就剥开吃将下去
地上越来越多的落荔枝,大伙开心得不行:“风透(音去声tao),荔枝落(音去声lao),拾一粒给阿公做饾(莆仙方言:午饭),饾煮未曾熟,阿婆笑囝囝,憨囝仔,荔枝怎做得饾吃?”
然后是摘荔枝,大人攀上十几米高的竹梯上,颤颤悠悠地在树梢摘着荔枝,小孩子们站在树底下,抬着头往上盼着大人的失手,让一大串荔枝摔下来,就一涌而上去抢……傍晚,背着一竹篓的烂荔枝,开开心心地回家
那时候,我们诚实,不敢私攀荔枝树去偷果实,那样是很不光彩的事情,而“抢”捡荔枝则不同,感觉很光荣,像战利品一样
物质贫乏时代造就了我们的诚实和满足,同时也让我们感受到一种劳动付出的快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