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长得很健康的草,禾麦草,年轻,鲜活,张扬
一墒一墒的生命,挤挤挨挨地拱起,翻卷上来又翻卷下去,如汪洋,如碧涛,自然的波浪式,一浪一浪的绿色的欢笑,裹挟着微风,扑过来,呛人一大口绿色,呛人一大口不自在
它们接着又笑,又跳舞,像小孩子一样,目空一切
又像是森林边悠闲吃草的麋鹿,它那鲜嫩的肉已在狮子饥饿的双眼里烧成一团火,却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
我站在田边,用拇指肚刮着镰刀刀刃,指纹与刀口运行的方向不同,哧——哧——哧——,如狮子扑击前的喘息
新打的镰刀,冷森森的蓝光,刺眼,让我在春天里打着异样的冷颤
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,是猎物过于柔弱,捕猎者太自信,或是出于不忍,都不像,草却越长越像我的一种情绪,就这么像柔软的头发从某个美丽的额头披下来,末梢搭到身体内的某个深处,而每一叶又是那么锋利的剑,刺得心里血花四溅,刺得人想逃离这个阳光明媚的春天
还记得有个诗人曾把我的这种情绪比作一条蛇,说它潜行在无边的暗夜里,不知它爬去的方向
抬头看着南方的青山,默念,我的草,我的方向,无法跨越的距离
我不知道这种情绪在世上有几个个体,有多少人像我一样,拿着寓言一样的镰刀,正准备割有深刻寓意的草
隐约地,我有点想通了我怎么忽然就来到了田边,像无意识一样
如果是以前的许朝晖,她会好好地管束自己的,可眼下的许朝晖变了
她最需要的不是管束,她心里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的是轻松与自由,甚至是那种别人很看轻的放纵
人面桃花相映红
再后来的后来,我出外读书,读成后又在外参加工作,就很少回曾经生我养我的乡村了
偶尔回乡村去,一早醒来还能听到各种熟悉和不熟悉的鸟儿的歌唱
在熟悉的鸟鸣声里,还能听到喜鹊的清唱
而听到鸟儿们的催促,我就起床了
紧接着,常常发现母亲、父亲也就相继起床了
我记得某次清早,在鸟鸣这个闹铃提醒下起床的母亲,见我已走出卧室,就对我说,儿啊,你养成个习惯了,听到鸟叫你就起床了
我点头答应着母亲,心里在说,你们又何尝不是呢?!
后来邻里们的谈话,我知了些梗概,说是三祖父的长子与媳妇吵架,他媳妇一时想不开,便喝了药,又并不是她一人喝,她把年仅六岁的儿子也一起带了去
三祖父当即瞪了眼,顺手拿起他们喝过的瓶,也咕噜噜着直灌